说到日本的工业化之路,人们常用到“反求工程”这个概念。
“反求工程”是一个产品设计的名词。我们传统的产品设计过程是先有图纸,然后通过制作,最后形成实物。而“反求工程”刚好反过来,是先有实物,然后通过各种测绘手段采集数据后再行制造。用专业术语来表述,“反求工程”就是指用一定的测量手段对实物或模型进行测量,重构实物模型,从而实现产品设计与制造的过程,也称逆向工程、反向工程。
日本在工业化初期,买回欧美企业的产品,加以拆解分析和模仿。靠这种原始的反求工程,日本一大批企业登堂入室,然后这些企业又对产品进行“日本化”的改进,最终成就了日本产品再走向世界。
顺德的工业化之路,又何尝不是一个“反求工程”的成功案例?
像珠江三角洲很多地方一样,顺德是一个气候炎热的地方。但在改革开放前,大多数顺德人只能用一把扇子,来度过漫漫长夏。
在顺德,很多人家里都有在港澳的亲戚。到香港人、澳门人可以回大陆的时候,他们纷纷回到顺德探望自己的亲戚。这些人带回了很多吃的用的。那个时候,如果带回一台电风扇,对于在酷暑中煎熬的顺德亲戚,就是最好的礼物了。事实上,早年顺德人用的家用电器,大都是港澳的亲戚带回来的。
除了手电筒,电风扇可以说是最简单的家用电器了。一台电机、几块铁片或者塑料片,很容易仿造。一些没有港澳亲戚的人,自己动手就可以做出一台简易电风扇。
看到电风扇的巨大市场,那些有生意头脑的顺德人想方设法地从香港弄回合适的各种新产品,把它解剖、仿制、改造,推向市场,结果大受欢迎。这样,在容桂和北,冒出越来越多的电风扇厂。北在20世纪80年代初就有裕华、美的、南方厂等著名的电风扇厂,被人称为“风扇城”。到1985年,顺德的风扇厂达14家,年生产能力881万台,产量占全国的20.6%,为国内最大的风扇生产基地。裕华风扇厂和桂洲风扇厂产值突破1亿元,为广东产值最高的乡镇企业。
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,由于市场和竞争的原因,香港的一些制造业开始向外转移。顺德人觉得这是改造和提升自己制造业的好机会。
翁佑是“世界风扇大王”,祖籍顺德。当年的北镇党委书记冯润胜几次跑到香港,向翁佑游说,希望翁佑回乡办厂。1987年,翁佑与顺德北镇经济发展总公司合作,兴办蚬华电器制造厂,把自己畅销全球的“SMC”品牌吊扇厂搬到北新厂。翁佑的诚心也让顺德人十分感动,翁佑不仅把香港原有设备搬到新厂,还把骨干人员,从厂长到生产部长、工程技术人员都派到新厂。当年年底,一个年产能力达600万台风扇的蚬华风扇厂就投产了。通过翁佑的品牌,顺德的电风扇也开始打进了美国和加拿大的市场。
这是一个产业的“反求工程”。香港的技术、人才和企业管理经验的引进,对于顺德电风扇产业是一个很大的提升和推动,带动了美的、南方、裕华的风扇出口,使得北成为当时中国最大的风扇出口基地。1988年,美的家用电器公司和桂洲第一风扇厂取得国家自营进出口权。
当时的美的,已经开始表现出其过人眼光:一方面十分重视对电风扇产品的创新提升;另一方面,在国内风扇市场十分红火的时候,着眼长远利益,开发一些新的产品。同时在产品设计、人才引进、设备引进、企业管理等方面不断打好基础。这是美的能成为后来顺德制造业第一品牌的原因。
这种“反求工程”还造就了顺德的热水器、电饭煲等行业。
同样因为顺德的气候炎热,当地人流汗多,需要天天洗澡。顺德人管洗澡叫“冲凉”,要“冲凉”,就要有热水器。顺德最早的热水器企业也是从香港买回产品仿制而来。
1991年,万和的卢楚其从日本买了一台水控全自动热水器,当时国内的热水器都是半自动热水器。为了探究自动出水的原因,他将这台日本热水器拆散零件,进行研究